“白医生。”
白任栩反应了几秒,才转过头,陆沿瓷问,“你睡不着吗?”
白任栩的声音还带了点鼻音,听起来不太清醒的样子,眼神雾蒙蒙的,“……嗯。”
陆沿瓷笑了,“可以把你的书借给我吗?”
白任栩说,“书在床头柜上。”
陆沿瓷将椅子重新搬到床边,他借着漏进窗帘缝隙的光翻看着手里的书,手指停在某页后他轻声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:
“zuwe,zufreundenbichdirentflohn”
我逃避你,投向酒和朋友。
“dairvordeedunklenaugraute”
因为我对你阴暗的眼满怀悲伤。
陆沿瓷略微低沉的声音配上流利的德语,听起来像幽深清凉的泉水,连贯的音调宛如咕语的泉涌,音色冷而净。
……
“nunkuhlstdudieersch?pftengliederirundhasthauptdeenscho?non”
你冷静下我的倦极之躯把我的头抱在你膝间。
“daieenfahrtenheikon:”
那儿的我奔途最终返家:
dennallirrenwarewegzudir”
因为所有歧途都把我引向你身边。
昏暗中陆沿瓷看不清白任栩的表情,只能闻到对方身上发苦的药草味。他无声地笑了笑,说,“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。”
长久的沉默后,陆沿瓷听到对方开口说,“你现在可以出去吗。”
陆沿瓷的笑容滞了一秒,他看着面前坐起身的人,帘隙间的那束光打在粉棕色的瞳孔上,却照不亮白任栩眼底的情绪,那里是一片无人踏足,一旦进入就会迷失于重重浓雾的灰色地带。
冷淡与疏离,神色间的抗拒。种种都在告诉陆沿瓷一件事,他越过了白任栩心里那道名为分寸的界线。
或许他不该多此一举地为白任栩念诗,又或许是这首诗不合对方的心意,无论原因是什么,陆沿瓷想,都是他做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