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很混乱的夜晚。
灾难过后,人们为了辞旧迎新,送走不幸,送走悲伤,庆幸存活,除夕夜的烟花爆竹放得格外地多,格外地响。
整片夜空色彩斑斓,宛若白日。
视频里的主持人正在倒数,距新年还有十秒。
“十,九……”
快要数到最后一秒时,窗外噼啦啪啦的烟花声骤然响了起来。
屋内的两人本也在跟着主持人默数,
宗盐的手机忽然亮了。
她伸手要拿起来,屏幕早已摇摇欲坠的旧手机就被一双手猛然夺去。
泄愤般摔进角落,支离破碎,寿终正寝。碎裂的屏幕溅开,四散在地面,和很多个某一刻,一个醉醺醺的男人,扔过去的酒瓶一样。
温馨的气氛悄然散去。
室内一时无人说话。
只有电脑里最后的十几秒节目声。
他们在庆贺新年。
《难忘今宵》的歌声刚刚响起,画面便卡顿住了。
宗盐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捡回来。”
她身旁站起来的司疆却倔强道:“我不。”
“手机如果摔坏了……”
“不就一个破手机吗,都不知道用了多久了,换一个不就行了吗?”
“大不了,我赔给你啊。”
她终于抬头,和司疆对视。
眼神极冷,带着一丝警告。
任性自私,又傲慢的姿态,那就是司疆曾经的样子。
“最后一遍,捡回来。”
“我……”
司疆有点怕了。
他早已习惯于对宗盐的每个细微表情都敏感至极。
宗盐要生气了。
但是,白袤那句“0点后再发消息”却始终如蚊蝇般萦绕在耳畔。
他不甘心,也不甘愿。
这是属于他司疆的新年,凭什么要被别人掺一脚?
“我不要。”
他顶着宗盐不复温和的表情,咬牙拒绝。
“哐”的一声,宗盐把碗放到茶几上。
司疆身体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。
他惴惴不安地观察宗盐的反应,见女人依旧神色不变,站了起来,瞥都不瞥他一眼,就要去捡角落里的手机。
不知哪来的勇气,他冲过去,一脚把手机踹开,喊道:“你就不能不管这破手机吗?我们在过年!”
“明明是我们在过年,你为什么要看手机。”
隐晦的心思说不出口,只剩下毫无营养的抱怨。
宗盐听够了。
她失去了耐心。
当宠物忘记自己身份的时候,主人就应该肩负起教导的责任。
如果一味的容忍换来的是对方的得寸进尺。
那她随时都能收回一切。
“你,你要干什么……”
司疆惊慌地开口。
他只见宗盐的神情好似突然裂开了一条缝,从不见底的深处冲出来不知盘踞了多久的戾气,她看他的眼神,是可怕的陌生,好似在透过他,看另一个腐朽的躯体。
脖子一紧,宗盐那双明明很瘦弱,却蕴含着奇大力量的手,抓住了司疆脖子上的项圈。
拉着他,一步一步朝洗手间走去。
司疆踉踉跄跄的,摔了一跤又一跤,伤腿的膝盖也撞了好几次墙壁。
他终于意识到宗盐的目的。
被嫉妒和不满蒙蔽的大脑顿时就清醒了过来。
“宗,不,主人,我错了。”
“我刚刚不该发脾气的。”
“我不要去里面,不要!”
他无法抗拒宗盐的动作,被硬生生拖到了熟悉的密闭空间里。
宗盐像是扔垃圾一般,把他往里一甩。
他连忙扣住门框,不让她关门。
“主人,我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。”
“不要关我,我怕。”
对于黑暗的恐惧已经顺着脊椎爬上了后颈。
“我现在就去把手机捡起来,现在就去,行不行?”
他哀求地去摸宗盐的手。
宗盐一把打开,像是无比厌弃他的触碰。
好像一下子,回到了他们最开始的模样。
他的眼眶立马就红了。
绝望的泪水从眼睑中落下,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。
司疆突然扣住了自己的耳朵,指甲把耳侧的肉划出红痕。
“你不要说话,你闭嘴!”
“主人没有不要我,你滚啊!她没有讨厌我!”
“是你让我这么做的,是你……我为什么要听你的,都怪你,主人生气了……”
“我不要被关,我不要被主人关,她说了不会这么对我的。”
凌乱的头发下,他的表情一下子陷入了混乱,眼瞳颤抖失焦,不知道在